习惯上,人们将元曲与唐诗、宋词相提并论,其实是不够精确的。元曲包含杂剧和散曲两个构成部分,按照文学体裁划分,前者属于戏剧,后者属于诗歌。因此与唐诗、宋词并列的,实际上是散曲。
散曲与宋词、乐府一脉相承,它们都不是纯粹的诗作,而是专门为乐曲填写的歌词,跟今天流行歌曲的形式相似。无奈由于中国古代记谱法的缺陷,乐曲流失,只有歌词传世。
散曲可分为小令与套数两类。小令是一支短小的曲子,套数是由多支曲子组成的一套组曲。如马致远脍炙人口的《天净沙·秋思》就是一支小令。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马致远先用白描的手法描绘一个略带悲凉的景象,一直描到最后一句。突然,“断肠人”出现,将悲凉升腾弥漫,渗进读者(或听者)的心里。
不过,严忠济的《天净沙》却表现了另一种情怀。
宁可少活十年,休得一日无权。大丈夫时乖命蹇。有朝一日天随人愿,赛田文养客三千。
两者反差巨大,我们实在很难推断,《天净沙》原曲的旋律到底是悲还是欢,节奏到底是慢还是快。我们只能说,散曲的格律不太严谨,因为连本应该严格限定的字数都可以随意增减。
与唐诗、宋词相比,元曲已不是阳春白雪,而是大众娱乐。大众娱乐就要求语言通俗化,有些甚至低俗得让人不齿。一口气读完良莠不齐的《元曲三百首》之后,你心里一定会感到腻烦。
不过也有例外,乔吉等清丽派诗人依然醉心于华丽的辞藻,比如同一支小令,乔吉就写出这样的《天净沙·即事》。
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风风韵韵。娇娇嫩嫩,停停当当人人。
很像格律派的宋词吧。
总体而言,元曲的艺术水平确实远逊于唐诗、宋词,然而与乏善可陈的明清诗作相比,元曲又高出好几个档次。中国的诗歌经历过唐朝高峰之后不断下滑,确实是不可挽回的趋势。
倪瓒,《幽涧寒松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