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月2日

  

如果一个男人在社交网站高调宣布“我爱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两个答案可供选择,非此即彼:A.他终于出柜了;B. 他又打错字了。

可是在一百年前,没有人会向这个不是出柜就是出错的男人投以异样的眼光。因为,那个时候“他”字不但是男性的第三人称代词,也可以代女性及一切动物。这样,造成混乱和误解是在所难免的。

有见及此,19206月,诗人和语言学家刘半农响应新文化运动,发表《她字问题》一文,建议向英语学习,造出“她”和“牠”两个新汉字。这篇文章轰动全国。不久后他又写了著名情诗《教我如何不想她》,一目了然,不会有人怀疑他的性取向。

“她”字的发明毫无疑问是进步的,对汉语是非常有益的。今天我们当然不会有任何异议。可是在当时,各种抱残文人、冬烘先生以及一切封建势力却像疯狗一样从四方八面扑向刘半农。刘半农生性软弱,尽管有鲁迅、胡适、陈独秀等人强力支持,他还是选择做逃兵,逃离战场,逃到法国去了。

刘半农的软弱还不止于此。他最后逃到迷失了方向,竟然钻入曾经攻击过他的卫道士阵营里。1925年刘半农归国,任北京大学国文系教授。此刘半农已非彼刘半农,他满口之乎者也、仁义道德、天地玄黄……总之,他成了舞弄古文的学究,对那些曾经捍卫过他的提倡白话文的文人报以白眼。他还禁止学生使用当时流行的“蜜斯”(Miss)、“密司脱”(Mister)等称呼。

刘半农在1934年早逝,鲁迅发表了一篇《忆刘半农君》,文中高度评价“她”字的发明,同时对刘的退步表示惋惜。

鲁迅还是太客气了。我则认为,“她”字的出现是迟早的事情,而他禁止“蜜斯”则使我们失去一个优雅的词语。更严重的是,他传播的反动风气依然影响着今天廿一世纪的中国人。车厘子、布冧、士多啤梨、班戟、刺身等词不是令一些人吹胡子瞪眼吗?不要试图跟那些人辩论,因为辩论所需要的逻辑,是外来语,在他们的字典里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