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可有发财秘方?不仅市井小人、贩夫走卒渴望拥有,它也是某些象牙塔内饱学之士的奋斗目标。当然,后者的动机可能要高尚得多。
貌似混乱不堪的金融市场到底有没有规律?会不会有一种方法,使人能够百分之百地获得利润,并能实现利润的最大化?一直以来,无数经济学家、金融分析师试图找出这个答案,最后都徒劳无功。直到1993年,两位数学天才——费沙·布莱克和迈伦·索尔斯突然高呼:“找到了!”
“布莱克—索尔斯模式”(Black-Scholes Model)将期权价格简化为……呃,一大堆数学符号很难用电脑键盘敲出来,又或者是我使用了十多年依然对 WORD 不熟识,还是算了,反正这个公式没有多少人看得明白。假如你非要有一个感性形象不可的话,请参照《神探伽利略》里汤川学在破案时所写出来的那些公式。
两位数学天才声称,这个公式只有两大特点:一是可以规避任何风险;二是适用于所有金融市场。总而言之,有了它,要发财发达自然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由于布莱克患有癌症(在1995年身故),无法亲自实践。索尔斯便找来经济学家罗伯特·默顿合作(默顿来头不小,一度是美联储主席的热门人选),以及得到所罗门公司前主管约翰·梅里韦瑟的赞助,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简称 LTCM)在1994年轰轰烈烈地成立。
LTCM 成立第一年的年收益率扣除管理费后仍高达百分之四十几,这是相当惊人数字。不但如此,假如你连续投资四年,从1994年向该公司投入1000万美元(最低消费),那么到1998年你将拥有超过4000万美元。沃伦·巴菲特和乔治·索罗斯恐怕都要妒忌了。
无风险,高回报,人人都争先恐后把资本交给 LTCM。1997年诺贝尔经济学奖颁发给索尔斯和默顿二人,以表彰两人对经济学的贡献。两人发表了志得意满的演讲,博得全世界阵阵掌声。人们乐观地认为,实现共同富裕的日子指日可待了。真的吗?
我也希望是真的。可是,当时间走到1998年年中,情况便发生急遽变化。紧接着亚洲金融风暴而来的是俄罗斯金融危机,新兴市场像感染传染病一样,一个接一个倒下。LTCM 曾经宣称无论市场多么恶劣,神奇公式都能规避所有风险。然而,在1998年8月21日这一天,光是这一天,它损失了5.5亿美元。到八月底,LTCM 一共损失18亿美元。而且损失还在不断增大。不多久,LTCM 和他们的神奇公式一起走到了历史的尽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英国历史学家尼尔·弗格森对此作出精辟的评论,他说,诺贝尔奖得主有丰富的数学知识,却缺乏足够的历史知识。他们活在另一个星球,在那个星球上所有人的行为都是理性的,但是,他们不知道,在这个星球上的人类却是非理性的。
在赌桌旁,赌徒们的贪婪都写在脸上。在金融市场,只要认真观察,你还是能够看出这样的脸。只不过,无论数学家还是经济学家,都无法计算一个人的贪欲到底有多大。这便是发财秘方失效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