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8月19日

一百个泰勒

  

伊曼纽·康德(Immanuel Kant)在《纯粹理性批判》一书中用“一百个泰勒”打了一个著名的比方。这位大哲学家说,我现在想要一百个泰勒,但是伸手进口袋,却摸不到一百个泰勒。

先解释一下什么是泰勒。泰勒,thaler,是德国1519世纪流通的一种银币。一百个泰勒是相当可观的一笔钱财。

康德打这个比方并不是因为无聊,更不是哭穷、博同情。他接着解释,真实中的一百个泰勒并不比观念中的一百个泰勒多多少。很明显,这是在讥讽以笛卡尔和斯宾诺莎为首的唯理论哲学家。同时康德也乘机宣传其不可知论,思维与存在是不一致的,精神并不见得能够决定物质。

不过,黑格尔(Georg Wilhelm Friedrich Hegel)却有不同的意见。他反驳康德说,想要一百个泰勒,却发现口袋里没有一百个泰勒,我就会去工作,设法赚到一百个泰勒。由此推断出,思维可以催生存在,精神决定物质。

撇开深奥的哲学概念,光从这个比方的表面意思去看,我们多少可以看到两位大哲学家的性格特征。康德有点刻板和消极,而黑格尔则是乐观和积极的。

我们可以继续作通俗化的联想。生活在粤语地区的朋友,还记得香港电讯1994年的电视广告吗?在悠扬的 Imagine 的歌声中道出其广告词——只要有梦想,凡事可成真。

只要有梦想,这个梦想无论是想要一百个泰勒,还是想升空登月,只要你付诸行动,就有可能梦想成真。

令人遗憾的是,在中华文化里,“做梦”(比较级是“做白日梦”,最高级是“做春秋大梦”)这个词是用来骂人的。所以,中国人没有梦想。所以,中国人对黑格尔的批判最为恶毒。

话说回来,如果我们以此批评康德是不公道的。这个比方显然是他老人家一时大意冲“手”而出的败笔。说不定他一直在天堂里捶胸顿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