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了解顺势疗法,必须回到十八世纪末。那个时代,人们习惯用放血、催吐、吃泻药、狂咬草药等暴力疗法医治疾病。所以在这群野蛮的恶魔之中,横空出世的顺势疗法算是观世音菩萨了,因此深受大众的喜爱。
有个叫萨缪尔·哈尼曼(Samuel Hahnemann)的德国乡村医生,他在翻译一部英文医学著作的时候,对作者断定金鸡纳可以医治疟疾的说法有所怀疑。于是他用自己的身体做了一次危险的实验(本文读者切勿模仿):一次性服用大剂量金鸡纳。他的运气不错,没有七孔流血,只是出现一些不良反应。这些不良反应跟疟疾的症状相似……咦,他突然灵光一闪,提出这样一个奇怪的理论:古代医学不是有“以毒攻毒”、“以类治类”的说法吗?像金鸡纳一样,那些能够使健康的人产生某种疾病症状的东西,不正正就是治疗这种疾病的良药吗?于是,顺势疗法便诞生了。
这位医生是有点天真,但不傻,他当然知道给身体虚弱的病人喂毒药有一定的危险性。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哈尼曼头顶的灵光又再闪了一次。对了,何不用水来稀释?
直到今天依然有一些人相信水是一种神奇的物质,能产生与有毒物质对抗的力量,化解毒性。而且,水还有记忆。为了增加水的记忆力,哈尼曼设计了一个称为十次震荡法的流程。如果你想玩(严肃点,是试验)的话,可以把装满水(我的意思是药水)的玻璃瓶塞进沙包里,再用九牛二虎之力狂砸它十次。
让我们回到稀释的问题上。到底要稀释到什么程度才是最好的呢?哈尼曼建议,最佳稀释是30C。意思是,原始物质与水的比例是一比一百的三十次方。为了让大家有一个更清晰更明确的概念,我不惜牺牲一点时间和精力把它化为阿拉伯数字……来吧,这个不可思议的比例是:
1:1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
(哎哟,我有点头晕,帮我数一数1后面是不是有60个0,如果发现我多打或者少打,请告诉我,谢谢。)
我曾经调侃顺势疗法:将一粒咖啡粉放进一个游泳池,那么这个游泳池的水就是治疗失眠的良药。在顺势疗法医师的眼中,我这种药水的稀释程度显然是远远不够的。“不应该用游泳池,”顺势疗法医师可能会说,“要用一个太平洋(或者再加一个大西洋和两个印度洋),效果会好很多。”当然,这只是调侃。顺势疗法的药水都是在实验室里配制的,用连续稀释的办法就可以实现终极目标30C。
药水配制好了,哈尼曼需要人体测试来证明它的“科学性”。他找来几十个志愿者,据说他们都有不同程度的疟疾症状。服药之后,总体效果令人满意,这就说明顺势疗法是“有效的”。
不是我爱挑剔,但是我们实在无法确定那批志愿者有多少人的症状是来自轻度感冒、食物中毒、乳糖不耐症、痛经……或者仅仅是被熟睡中的床伴以一记穿心腿重戳腹部。可惜,在那个时代,没有爱挑剔的人提出上述疑问,所以顺势疗法便有了科学的光环,旋即成为一股潮流。
还好,今天顺势疗法已经被边缘化,只作为一种替代疗法而存在。除了缺乏科学素质的人、大脑经常处于短路状态的人和一些职业骗子之外,没人再相信它。
顺便一提,那位《水知道答案》的作者是相信顺势疗法的,而顺势疗法的所有医师,也相信水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