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80年代初的广东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几个专门养殖福寿螺的大水缸(估计跟司马光砸破的那个瓮同款)。只有几岁的我也从一个亲戚那里得到几个福寿螺,用小盆子养起来。养福寿螺的成本一点都不高,只需要每天给它们一些青菜叶就可以了。当时我没有想到,不,应该是当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种可爱的生物竟然酿成一场生态灾难。
福寿螺原是南美洲拉普拉塔河流域的野生软体动物,学名 Pomacea canaliculata,是苹果螺的一种,肉可食用。咳咳,是的,肉可食用。于是乎,一名台湾商人看到了商机,于1981年把它引入台湾养殖。为了讨个好兆头,该商人给它取了一个很有台湾乡土气息的名字——福寿螺。后来台湾农民叫它夭寿螺,意思是“快点去死吧”。
以台湾为据点,福寿螺开始入侵邻近国家。不幸沦陷的有日本、中国、菲律宾和泰国等。
广东是中国所谓“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当第一批福寿螺落户中山的时候,农民不管黑猫白猫,养了再说。一心想成为“先富起来的那一部分人”的养殖农民很快就收到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先呢?好消息是,福寿螺的繁殖速度非常惊人,农民家中的笑声和大水缸数目不断增加。坏消息是,福寿螺的味道得不到吃货的赞赏,而作为竞争对手的田螺和东风螺实力强劲,且有主场之利,福寿螺最终败下阵来。结果是,供给远远大于需求。
为了不再继续付出成本,终究会发现“先富起来的那一部分人”是党员干部的农民只好把过剩的福寿螺倒到河里。啊,死啦,灾难就这样发生了(这样的灾难同样也发生在养殖过福寿螺的亚洲诸国)。
福寿螺在河里真是如鱼得水,人类已经无法阻止它们繁殖了。更糟糕的是,它们也是吃货,经常成群结队涌到岸上大肆破坏,农作物和任何绿色植物都合它们的胃口。
人们不禁要问,为什么福寿螺在南美洲没有泛滥成灾呢?答案是,那里有福寿螺的天敌食螺鸢。亚洲没有这种大鸟,亚洲人一时间对福寿螺一筹莫展,任由它肆虐了一段时间。后来才发现,鸭子喜欢吃福寿螺的卵(福寿螺在陆上产卵)。于是在增加鸭子的数量之后,福寿螺的灾情便得到控制。
至于我用小盆子养起来的那几个福寿螺,大约在一年之后全部死光。生命力如此强的福寿螺也被我养死,恐怕我也是福寿螺的一大天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