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8月10日

起名须知

  

小说家呕心沥血完成一部长篇小说,从构思到落笔再到杀青,通常非三年五载不可。甚至乎穷年累月,耗尽青春与健康,亦大有人在。如此艰辛,那么小说的书名或标题,必定不能马虎对待……啊,可事实却是,作者起标题,有时候并不十分讲究。

根据大卫·洛奇的考证,查尔斯·狄更斯在决定给他的小说使用《艰难时世》这个好标题之前,曾经草拟过好几个奇怪的选项,例如“根据斗鸡人的说法”、“请证明”、“顽固的东西”、“我们铁石心肠的朋友”、“简单的算术”、“计算的问题”、“二加二等于四”……幸好,他在最后时刻灵光一闪,闪出“艰难时世”(Hard Times)这两个单词,否则今日在图书馆和书店工作的不爱读经典著作的员工,很有可能会把这部经典小说胡乱塞进“小学生读物”的书堆里。

不过嘛,为一部小说草拟那么多正常人想都不敢想的标题,我们应该为狄更斯的勤劳鼓几下掌,因为这位大文豪在很多时候都不是十分勤劳的。很多时候,他的书名正正就是其主人公的名字。例如《大卫·科波菲尔》、《董贝父子》、《小杜丽》、《巴纳比·拉奇》、《奥利弗·退斯特》(中文通译:《雾都孤儿》)……

不过嘛,我们还是客观一点。用主人公的名字作为书名,是英语小说的传统。早期的英语小说,大多数都是这样做的。例如丹尼尔·笛福的《鲁滨逊·克鲁索》(中文通译:《鲁滨逊漂流记》)、萨缪尔·理查森的《帕梅拉》、亨利·菲尔丁的《汤姆·琼斯》、瓦尔特·司各特的《艾凡赫》、夏洛特·勃朗特的《简·爱》等等。

后来终于有小说家了解到书名可以起画龙点睛的作用,于是有了简·奥斯汀的《傲慢与偏见》、艾米莉·勃朗特的《呼啸山庄》、威廉·萨克雷的《名利场》、查尔斯·狄更斯的《艰难时世》等等。

随着时代的变迁,这种趋势愈演愈烈,20世纪的小说书名可谓百花齐放。例如W·S·毛姆的《人生的枷锁》、奥尔德斯·赫胥黎的《美妙的新世界》、弗吉尼亚·伍尔芙的《到灯塔去》。而美国的英语小说则有欧内斯特·海明威的《太阳照常升起》、威廉·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J·D·塞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等等。没错,对现代作家和读者来说,将主人公的名字赫然印在小说的封面上,是相当老气的做法(J·K·罗琳不会介意吧)。

当然,物极必反,现代出现一种叫“标题党”的生物……那就真是,反了,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