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6月17日

恩里科•丹多洛

 

第四次十字军东征最后没有以穆斯林鸠占的耶路撒冷或者埃及作为目标,反而劫掠了信仰同一个上帝的拜占庭人。后来梵蒂冈多任教皇都为此道歉。而以斗争为纲的现代左派历史学家则如获至宝,不惜笔墨批判十字军的暴行,并断定自古以来所有基督徒都是欺世盗名的流氓、一群披上教士长袍的盗贼。如果把历史上每一场冲突都归咎为人性的疯狂和贪婪,那么历史学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求实也好,八卦也好,我们应该追根究底。

我们从劫掠事件的三十年前说起。1171年,大约有一万威尼斯人侨居在拜占庭帝国的首都君士坦丁堡。这个大都会是东西方经济和文化的交汇处,各国商品琳琅满目,各地人客川流不息。威尼斯商人既精明又勤劳,在国际贸易这片战场骁勇善战,逐渐积聚了大量财富,使这个位于亚得里亚海一角的城市成为欧洲最富裕的地方。

然而,在强权就是真理的年代,财富会招致极大的危险。拜占庭人突然翻脸,将法律、道德、条约、礼仪等统统践踏个粉碎。君士坦丁堡的威尼斯人全部被关进黑牢,财产充公。不但如此,拜占庭人还干起绑匪的勾当,要求威尼斯当局必须以巨额赎金换取人质,否则,一万人将被摧残致死。

威尼斯人怒不可遏,两度向拜占庭开战,然而一个小城邦根本无法与一个大帝国对抗,最终还是以谈判和赎金,将没有死于酷刑的人质带回家乡。危机勉强算是解决了,只是伤口却无法愈合。

最悲痛的是一个叫恩里科·丹多洛(Enrico Dandolo)的人,这位六十多岁的老商人在君士坦丁堡的黑牢里看着亲友一个接一个死去,以致身上留下一个永久的烙印——失去光彩的双眼……

1202年,第四次十字军来到威尼斯。与之前的十字军相比,这一支军队以穷人为主,物资严重短缺。他们希望富裕的威尼斯慷慨解囊。这个时候的威尼斯总督,是失明、驼背、行动不便、年届95岁的丹多洛……如果你是他,你会怎样做?对,他看到复仇的希望。

丹多洛运用金钱和政治手腕,成功取得十字军的领导权。1204年,十字军进攻君士坦丁堡。他亲自部署、亲自指挥——对君士坦丁堡,他是再熟悉不过了——从最薄弱的地方攻入,然后是大肆抢掠。整座城市被洗劫一空,无可避免地,发生杀人、放火、强奸等战争罪行,大约有二、三千平民被屠杀。

复仇成功,支撑着生命的火焰熄灭了。翌年,丹多洛心满意足地在君士坦丁堡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