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月14日

第一个文学俱乐部

  

历史上有两个奥古斯都时代,一个是古罗马的,另一个是英国的。在通常情况下,它们都不被视为政治学术语,而是文学史上两个光辉灿烂的时代。

古罗马的奥古斯都时代,是指罗马帝国首位皇帝奥古斯都(Caesar Augustus)的统治期(公元前27年~公元14年),一批天才诗人、剧作家和历史学家涌现,包括维吉尔(Vergil)、贺拉斯(Horace)、普罗佩提乌斯(Propertius)、奥维德(Ovid)、李维(Livy)等等。

英国的奥古斯都时代,是指18世纪上半叶,经历乔治一世(George I)和乔治二世(George II)前期,通常也会上溯至安妮女王(Anne)。由于安妮没有子嗣,继承权意外地落到汉诺威选帝侯、原姓奥古斯都的乔治头上。

这个奥古斯都时代同样涌现很多天才人物。由于年代较近,又有印刷术的帮助,我们都比较熟悉。他们包括丹尼尔·笛福(Daniel Defoe)、乔纳森·斯威夫特(Jonathan Swift)、亚历山大·蒲柏(Alexander Pope)、约翰·盖尔(John Gay)、萨缪尔·约翰逊(Samuel Johnson)、约瑟夫·阿狄生(Joseph Addison)、理查德·斯蒂尔(Richard Steele)、萨缪尔·理查森 Samuel Richardson)、亨利·菲尔丁(Henry Fielding)……实在太多了,无法尽录。不能不提的还有,世界上第一个文学俱乐部也在这个时代诞生。

1714年,斯威夫特和蒲柏联合一班理念相近的文学家创立斯克里布勒罗斯俱乐部(Scriblerus Club),定期聚会。聚会的内容,自然是畅饮加畅谈。此外,他们还打算共同创作一部著作——以一个虚构的罗马人为主人公的《马蒂诺斯·斯克里布勒罗斯回忆录》(Memoirs of Martinus Scriblerus)。

遗憾的是,只有蒲柏老老实实地完成第一部,其他成员都没有如约续写,最后也就只能无疾而终了。尽管遗憾,然而我们明白,写作是绝对孤独的旅程,天才与天才未必能够合作,勉强合作恐怕会得到一加一小于一的结果。其他作家读了蒲柏的第一部之后均不敢越雷池一步,也许是明智的决定。

这样,斯克里布勒罗斯的身影匆匆而过,一如这个文学俱乐部。17441745年,蒲柏和斯威夫特先后去世。失去两位创始人,俱乐部也随之而散。

然而,斯克里布勒罗斯俱乐部给世界留下了宝贵经验,其后,世界各地的文艺创作者纷纷组建同道俱乐部,在酒杯的浮光中分享生活点滴。

同时,我们也无法忽视另一种腐败变质的组织——作家协会。作家协会是社会主义国家的产物,模本是苏联老大哥提供的。中国作家协会也好,越南作家协会也好,古巴作家协会也好,都不过是依样画葫芦罢了。这种组织标榜为“人民团体”,实际上跟“人民政府”一样跟人民没有任何关系。两者最根本的区别在于,作家协会是自上而下领导的,而不是文学俱乐部那样平等地交流。

不才不禁要问:一个作家甘愿被领导、被指引、被要求、被审查,是不是有辱作家之职?其搬弄的文字,还算不算文学?

 

 

William Hogarth, The Distrest Poet, 1729 - 17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