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3月5日

没药

  

据统计,“没药”(myrrh)这个词在《圣经》里一共出现过17次。以下是其中三个片段:

 

他们坐下吃饭的时候,抬头一看,突然看见一群以实玛利人的骆驼商队从基列来,要往埃及去;他们的骆驼满载着香脂、乳香,和没药。 (创世纪 25

 

我正要开门让爱人进来;当我握着门柄时,我双手滴下没药,指头滴下没药汁。 (雅歌 5

 

他们进了屋子,看见小孩子和他的母亲马利亚,就俯伏朝拜这孩子,然后打开宝盒,拿出黄金、乳香、没药等礼物献给他。 (马太福音 2

 

(摘自《圣经》现代中文译本)

 

重利的阿拉伯商人、娇艳的新娘和贤明的东方三博士,他们的行为无不告诉我们,没药在当时是一种奢侈的珍品。从中东到地中海沿岸,从远古到文艺复兴,所有高级熏香、香水、化妆品、防腐剂等,都离不开这个重要的成分。不过,随着科技进步,随着化学和生物学的出神入化,没药的价值变得微不足道了。

这股奇异的香味取自橄榄科没药属的树脂,入口苦涩,但气味宜人。它大致可分为东非没药和西非没药。史书中的没药多为东非没药,原产非洲,阿拉伯半岛亦有分布。

没药由波斯和阿拉伯商人传入中国,最早见于宋代的《本草图经》。中国人将之奉为神药,声称除了舒筋活络、增强心肾功能之外,它还可以治疗闭经、痛经。这也是为什么没药被叫作没“药”的原因。

“没药”的“没”(汉语读“mo”,不读“mei”)是从希伯来文“mor”或者阿拉伯文“murr”音译过来的。希腊文则是“myrrha”,密耳拉。这里有一个非常离奇且可能会令一部分人感到不适的神话故事。

翻开奥维德(Ovid)的《变形记》,我们可以找到密耳拉这位倾国倾城的塞浦路斯公主。可是天意弄人,她竟然爱上父王喀倪剌斯。怎么办呢?唯有自杀,才能湮没痛苦的煎熬和不道德的爱欲。然而,乳母及时发现,制止了她的鲁莽行为,并且出谋划策,帮助她在黑暗中与父亲交合。父亲知道真相后要杀死女儿。诸神听到密耳拉的呼救,将她变成没药树。对不时乱伦的希腊诸神来说,人类的道德根本不值一哂。

这个故事还有续集。密耳拉与父亲乱伦的产物令人甚为惊喜——美男子阿多尼斯(Adonis)诞生了。他从撕破的树皮爬出来,显然是象征芳香的树脂从树干流出,形成没药(“阿多尼斯”在古希腊文的词义中就有“香水”的意思)。

由于阿多尼斯太俊美,爱与美之神维纳斯、冥界王后普洛塞庇娜,都想据为己有。两人争持不下,遂找众神之神朱庇特裁决。朱庇特的裁决难得地公平公正,他让维纳斯和普洛塞庇娜在一年之中各占有四个月,剩下的四个月则由阿多尼斯自己安排。这里也暗示了没药的用途,既可以美体和滋补爱情,也可以用于宗教仪式和遗体处理,还有的是,你喜欢怎样用就怎样用。只是,众神之神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中国人竟然用于治疗闭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