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一会,是日本茶道宗师千利休穷毕生之力总结出来的心得。这四个字,也是茶道的精髓所在。
一期一会,就像一杯清茶——捧在手里,满室清馨;啜饮一口,齿颊留香;细细回味,心旷神怡。这是艺术的通感,这是灵与肉的交融,这是禅宗在尘世种下的一棵菩提树。
一期,引申为一生。一期一会,意思就是一生只有这一次相会。这与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的名言“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的思想境界是相类似的。东西方文化在此异曲同工,应成历史之佳话。
时间,就像河水从上游向下游奔流不息一样,不可停留,也不可回流。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我们也不能再一次在这样的环境下相会。所以,让我们珍惜当下的时光和眼前的事物吧。
千利休是生活在十六世纪的人物。早在八百年前,大唐的陆羽已经写出茶的百科全书《茶经》。只可惜,中国人始终没有将饮茶文化发展成一门“道”。那是因为,儒家思想使中国成为现实主义的国度,禅宗虽然在这里发芽,却无法茁壮成长。禅宗六祖惠能毕生都在逃避迫害,可见一斑。而在另一个有着歌颂樱花、落叶和朝露的传统的国度,就顿悟出茶道来。或者说,茶道是建基在对“朝露般的浮生”的认知之上。
讲究的茶室、精细的茶具、繁琐的礼仪,只为向你递上一杯茶。这杯茶,或许不比你在其他地方喝到的要好。然而这杯茶,却凝集了我的心意——这次相会,我将用一生的时间珍藏它,希望你也用心品尝。
作家水上勉深谙这个道理。每次演讲的时候,如果看到在座有人手持录音机,他便会作出以下这一番劝诫:“我们现在在这里聚会,是一期一会的事情,是不可能重复的,请你把录音机关掉,好吗?”
想一想吧,旅行也是一期一会的事情,我们是不是应该少用照相机?